上海淞沪抗战纪念公园,肃穆安宁,绿意盎然。一束洁白的鲜花静静依偎在《历史之门》雕塑的基座旁,花束包装上印着四个字:追思先辈。
我们的思绪飘向88年前那段血火交织的历史。
1937年8月13日,日本侵略军向驻守在闸北宝山路及八字桥的中国保安部队发起了进攻,“八一三”淞沪会战爆发。中国军人,以血肉之躯抵挡侵略者的钢铁巨兽,用生命书写保家卫国的至高信念,粉碎了日军三个月内灭亡中国的痴心妄想。
上海淞沪抗战纪念公园 吴越 摄
誓与宝山共存亡
上海的水路门户宝山,是淞沪会战的主战场。
位于友谊路1号的上海淞沪抗战纪念公园,是昔日宝山城所在地。此处位于吴淞口,要阻止日军深入,必须在此严防死守。执行这项任务的,是中国军队第九十八师第二九二旅第五八三团第一营中校营长姚子青。
1937年8月26日,原本驻防汉口的姚子青来到上海前线,眼前尽是老百姓拖儿带女忍痛离开家乡避难的凄惨情景,不远处的江上,日舰正虎视眈眈。他当即激励全体官兵,决心与日军决一死战。
此后连续多日,日军的飞机、战舰不断以宝山城为轰击目标,狂轰滥炸,使全城成为一片瓦砾。9月3日,日军发动进攻,姚子青营600官兵士气旺盛,与敌激战一昼夜,仅金家巷阵地就毙敌200余人,伤者不计其数。5日,日军包围宝山城,全营官兵虽伤亡惨重,仍不动摇。
那天下午,第九十八师师部收到姚子青发出的电报:“敌舰30余艘排列城东门江面,飞机10余架轰炸各城门,战车向我城门冲击,职决遵命死守,誓与宝山共存亡……”
1937年9月7日早晨,与敌军连续血战两昼夜的姚营官兵大部分已经阵亡,随着宝山城墙东南一角被敌舰大炮轰毁,日军蜂拥而入。哪怕全营只剩二十余人,战斗仍未宣告结束——子弹打完了,就与敌肉搏。
最后,姚子青壮烈殉国,年仅28岁。
姚子青营抗日牺牲处 顾杰 摄
姚子青营600多官兵死守宝山,全体壮烈牺牲的消息传出后,中外为之震惊。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于1937年9月10日通电全国:“宝山之战,姚子青营坚守孤城拼命,志气之壮,死事之烈,尤足以惊天地而泣鬼神……”毛泽东高度评价姚子青等烈士“是全国人民的崇高伟大的模范”。
1992年6月1日,位于如今上海淞沪抗战纪念公园内的姚子青营抗日牺牲处被公布为“上海市纪念地点”。四年后的8月13日,“姚子青营抗日牺牲处”纪念碑立起。
全面侵华之初,日军曾叫嚣“3月内灭亡中国”,国际社会也对中国抗战持悲观态度。然而,令整个世界都没有想到的是,仅仅在上海,中国军队就坚守了3个月。这背后,是许许多多姚子青们的浴血奋战。
一寸山河一寸血
淞沪会战的惨烈,是前所未有的。
李宗仁曾在回忆录里这样描述这场战役:“简直是以我们的血肉之躯来填入敌人的火海。每小时的死伤辄以千计,牺牲的壮烈,在中华民族抵御外侮的历史上,鲜有前例。”
其中,罗店争夺战,被视为淞沪会战最为惨烈的战役之一,因而有“血肉磨坊”之称。
1937年8月23日起至当年9月底,中日双方聚集大量兵力在宝山罗店反复交锋,展开激烈的拉锯战。装备简陋、缺少重武器的中国军队在日军的坚船利炮和飞机轰炸下,整连整营地战死沙场,许多营、团,甚至师,不到几天就减员大半。战场成为“一寸山河一寸血”最真实的写照。
战火不仅吞噬战士,也焚毁了人道底线。8月23日下午,罗店上空激战后,中国飞行员苑金函负伤跳伞。中国红十字会上海分会第一救护队副队长苏克己闻讯,立即率助医前往救治,却在手术完毕抬送伤员途中惨遭日寇杀害,他的两腿被日寇砍断,后被肢解为六段,惨不忍睹。
苏克己成为中国红十字会历史上第一位在战地抢救伤兵时遇害的红十字会医师,牺牲时年仅37岁。“当时,我母亲怀孕刚6个月,考虑我父亲要去参加救护伤员,母亲那时候就离开了罗店,到上海的亲友家里去待产。”苏克己的遗腹女苏洁痛苦回忆,当时战云密布,这一别竟是这个小家的最后一面。
战事惨烈,但中国军队的勇猛并未减损分毫。8月24日,201旅旅长蔡炳炎率领5000人夜袭进攻日军,敌人的重炮弹狂风暴雨般落下来,一些士兵一下子被炸成两截,但全旅将士依然勇猛冲杀,攻下日军阵地。两天后,当日军大批增援部队赶到时,蔡炳炎传令:“本旅将士誓与阵地共存亡,前进者生,后退者死,其各禀遵!”
“敌人完了。”一位操着广东口音的中国战士在奄奄一息中发出坚定又沉着的声音,他告诉在罗店前线采访的中国记者,自己参加过5年前的淞沪抗战,“我以为在松潘风雪山岭中了却残生了,皇天保佑我,让我们的热血再流在东南旧战场上。”
抗敌解放中国是唯一坦道
“八一三”淞沪会战,让四分五裂的中国终于开始拧成一股。
当时,全国各地的军队纷纷赶来上海参战,千里跋涉共赴国难。在淞沪前线,除中央军外,还有各系军队参战,川军、湘军、桂军、东北军等先后投入战斗。正如当时川军将领刘湘所说,“只知抗敌是目前唯一的中心,只知抗敌解放中国是唯一的坦道”。
曾任国民党陆军第八师师长的陶峙岳,曾领军在蕰藻浜接友军之防。第八师由北伐初期一支湘军改编而来,当时部队千里迢迢赶到上海战场时,很多士兵用的还是20年代的汉阳枪和各种杂牌枪支,根本没有重武器。但即便如此,“官兵有必死之志,轻伤者多不肯下火线,稍事包扎,继续坚持战斗”。从早到晚,打退了敌人多次进犯。
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第八师在蕰藻浜与敌人周旋了21个日日夜夜,部队每天处在战火硝烟之中,战斗之频繁激烈为前所未见。“后来有人问我,在当时那种艰苦的条件下,怎么能坚守21个日夜的?我说就是两个字:‘死守’。”陶峙岳多年后回忆。
川军第二十军从贵州开拔,士兵们穿着草鞋沿湘黔公路徒步奔赴上海,翻山越岭,日行百余公里。当他们抵达时,以大场为中心的淞沪会战新高潮正揭开战幕,迎接他们的,是日军以比雨点更为密集的枪炮弹疯狂扫射。
据亲历者描述,中国官兵们前仆后继,丝毫不减冲锋的锐气。有一个排冲杀到敌军阵地前时,竟只剩下一名士兵。他毫不犹豫地拔出刺刀,跳进敌军战壕,连续与四五个日本鬼子搏杀,最后拉响手榴弹与蜂拥围上的敌军同归于尽。
国民政府在告全体上海同胞书中这样写道:各地战士,闻义赴难,朝命夕至,其在前线以血肉之躯,筑成壕堑,有死无退,阵地化为灰烬,军心仍坚如铁石,陷阵之勇,死事之烈,实足以昭示民族独立之精神,奠定中华复兴之基础。
凝聚起抗战不止的民族共识
1937年10月26日,“八一三”淞沪会战进入最后阶段。国民党军队决定全线西撤,命88师断后。
翌日凌晨,88师524团团附谢晋元率部进驻四行仓库,奋勇与日军激战4个昼夜。面对装备精良的日军,他们打退敌人十多次疯狂进攻,沉重地打击了侵略者的嚣张气焰,被誉为“八百壮士”。
这几乎是一场向全世界直播的战斗。当时的《泰晤士报》在报道中写道,“中国军队守卫上海76日之后,尚有死守四行仓库的八百孤军,困于强敌,力持不屈,其英勇之气概,使人敬佩之至……”美国《时代》周刊则将四行仓库保卫战比喻为“中国的阿拉莫”。“大量的证据显示,中国军队在面对必死的境地时仍顽强抵抗,比如中国枪兵把自己用手铐铐在机枪上,死在自己的岗位上。”
10月31日凌晨,在完成掩护大部队后撤任务后,“八百壮士”奉命全部撤入公共租界。此时,淞沪会战已持续近三个月。就在双方僵持之际,日军将目光投向了防务相对薄弱的金山卫,企图从侧翼包抄。
金山卫抗战遗址纪念园大门不远处,“铭记历史 缅怀先烈 珍爱和平 开创未来”的十六字碑。阮佳雯 摄
11月5日拂晓,日军第十军约11万人乘155艘运输船,在海军掩护下于金山卫长达15公里的海岸线偷袭登陆。留守金山卫的六十二师官兵奋起抗敌,终究寡不敌众,大半壮烈殉国。三天后,预备十一师率警戒连在枫泾镇东南北旺泾与2000余日军血战,全体壮烈牺牲,次日枫泾沦陷。
随着金山卫保卫战的失利,上海南翼已然门户洞开,中国军队被迫全线撤退,淞沪会战很快落幕,上海随之沦陷。
历时三个月的淞沪会战,中日双方参战的兵力总数达近百万人,重要的战斗不下数百次。虽然中国军队损失惨重,但粉碎了日本的“速战速决”战略,极大地鼓舞了广大民众抗日救亡的爱国热情和必胜的信心,也为工业内迁、文教事业等向后方撤退争取了极为宝贵的时间。
更可贵的是,这场战役,凝聚起“纵使战到一兵一枪,亦绝不终止抗战”的民族共识,而这,正是中国不会亡的信念与底气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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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博宇
资料:伴公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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